第三十九章 秋雨早晨
不知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许晓知晓了我是胖嫂早餐店的常客,天天早晨必步行五里多地到胖嫂早餐店吃早饭,于是就与胖嫂和老严相熟了。这一日,天空中飘洒着绵绵秋雨,秋风也显得十分凄冷了。许晓打着雨伞,如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胖嫂早餐店。胖嫂不无感慨地说:“下着雨,又很冷,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也只有你还惦记着我这个小店,照顾我的生意了。”许晓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在哪儿吃不是吃呀。到你这儿来既方便又快捷,还经济实惠,比我摸索着做饭吃强多了。况且一个人的饭,也不值当的占个锅,锅碗瓢盆要摆弄一遍子,不够麻烦的了。”
胖嫂说:“先前有个小兄弟,也这么说过。自打我开了这个店,他就天天早上来,可忽然间他就不来了,总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人影了,不知因为啥。”老严接道:“可能他这一段不在这儿吧,说不定回老家了,也可能出差去了,总之他不在这儿。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想他了哩,他是个好人啊。”胖嫂说:“谁不想他哩,有好几回,我都把别人误认为是他了。”老严说:“你个骚娘们儿,我说你这几天咋魂不守舍的,原来毛病出在这儿啊,你想也是瞎想。”胖嫂说:“那可不一定,王八看绿豆,没一定谁睖中谁了。这一段他不来,说不定就是对我产生了好感,害怕一见到我,就把持不住心中的念想,这才故意不来了吧。”
老严听了这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啥话都敢往外说,要是换了许晓妹子,这些话她必定说不出口来了。”许晓说:“你俩说的到底是谁呀,我都想见见他了,他叫啥名字啊?”胖嫂说:“他叫,你看我这记性,到了嘴边又给忘了,老严,他叫啥来着。”老严说:“就这你还口口声声说想人家了哩,要是治国兄弟在跟前,说不定该生你的气了。”胖嫂说:“对对,叫治国。”又说:“治国兄弟才不会生我的气哩,能跟你了,小肚鸡肠,治国兄弟是大人物,大人有大量。”
许晓说:“噢,原来叫治国啊。对了,我单位里也有个叫治国的人,不知道他俩是不是同一个人。”胖嫂说:“你在哪个单位里上班啊?”许晓说:“在监察厅。”老严说:“还真是巧了,治国兄弟也在监察厅上班,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你说说你认识的那个治国长啥样儿。”许晓说:“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有这个人。”胖嫂说:“是这样啊。哎——,那不是治国兄弟吗。”老严和许晓都抬头往外看。见我冒雨走过来,老严一边迎出来一边说:“我说你这个傻兄弟,咋不知道打把雨伞呀,看衣裳都淋湿了。”我说:“这雨下得还不够大,我喜欢在这样的细雨中漫步。”胖嫂说:“你今儿个咋想起来上我这儿来了,你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来过了。”
我说:“我看今儿个下着雨,料想你店里的生意不咋好,就过来照顾一下你的生意。”说着,走进店里,抬眼看见许晓,不觉一愣。许晓说:“胖嫂,刚才你说的治国就是他呀。”胖嫂说:“可不就是他咋的。”又说:“来治国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许晓妹子,也在监察厅上班,刚才俺们还说起你哩。”我装模作样的说:“许晓妹子你好,认识你很高兴。”许晓也就势说道:“治国大哥你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胖嫂说:“这下好了,你俩认识了,以后可要多交往,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许晓说:“胖嫂你说啥呢,谁要跟他交往了。”
老严说:“就是,光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治国兄弟你想吃点啥,还是老一套?”我说:“今儿个我想换换口味,胡辣汤加煎饼,另外再来一个茶鸡蛋。”老严说:“这就对了嘛,给谁省呀。”许晓说:“你是不是看我吃完了,这就结账付钱呢,盘算着我该连你的饭钱一块儿给了,才故意破例要这么多的啊。”我说:“你的目光真锐利,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了,我还真就是这么盘算的。”许晓说:“那我再要一份,也是胡辣汤煎饼茶鸡蛋,留着上午吃,胖嫂你慢慢煎煎饼,不急,等他吃完了在煎好才好呢,我就等着他给我付饭钱。”一语未了,又进来三个食客。胖嫂冲我一笑,和老严一起去招呼他们去了。
许晓说:“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我说:“我才真没想到呢,你住的那个地方离这儿少说也有五里多地吧,还下着雨,冷飕飕的,你走到这儿也不容易了。”许晓说:“我现在发现早晨起来走几里地可舒服了,就是中午的时候有点犯困。”我说:“那你中午回到家里再睡会儿。”说着,起身付了饭钱。因见雨越下越大,便向胖嫂借雨伞。胖嫂说:“你先等会儿,我这就去里面给你拿去。”老严不满地瞪她一眼说:“拿啥拿呀,你忘了前天你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给弄丢了吗。”胖嫂一愣神,见老严冲她挤眼,似有所悟地说:“可真是的,治国兄弟你可别见怪,不是嫂子有伞不借给你,确实让我给弄丢了,要不你跟许晓妹子共用一把伞吧。”许晓说:“不叫他给我共用一把伞,因为他的个高,我的个矮,伞在他头顶上,风一吹都把雨点子吹到我身上了,他不是说喜欢在雨中漫步吗,就叫他漫步好了。”
我说:“没事儿,这点雨还阻挡不住我,大不了用一上午的时间再把衣服暖干。”说着,冲进雨里。许晓一面急忙打开雨伞赶出来一面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咋当真了啊。你这个样子,叫胖嫂和严大哥怎么看我呀。”胖嫂笑着说:“这俩人,我看有戏。”老严说:“那你岂不是没戏了。”胖嫂说:“滚一边去,现在真后悔上了你的贼船,跟你跑到这儿来了。”老严说:“你不跟我跑到这儿来,咋能认识治国哩,你要是不认识治国,咋能后悔上了我的贼船哩,我这艘贼船上着容易,下着可就难了。”胖嫂说:“还是我现在不想下,我要是想下了,你拦得住吗,即便是淹死了,也心甘情愿。”老严回头看了看那三个人,轻声说:“他们咋还不走啊。”胖嫂说:“你想干啥?”老严嘿嘿一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胖嫂不觉红了脸说:“死样儿,就那点能耐。”老严说:“要是没有那点能耐,你咋能跟我哩。”胖嫂伸了一个懒腰说:“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了,要不你在这盯着吧,我到后面躺回去,都快累死我了。”说完,扭着屁股走向后面。
因不得不小步紧跑才能跟上我的步伐,许晓说:“你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你了。你那两条大长腿,迈一步顶得上我迈两步了。平常也不见你走这么快,你今儿个是咋的了,前面有谁熬一锅烂肉等着你的呀。”我慢下脚步说:“这不是下着雨的嘛。”许晓说:“那你说是走得快淋在身上的雨点多还是走得慢淋在身上的雨点多。”我说:“都不多。”许晓说:“可是不多,没淋在你身上,你看我这半截身子都湿透了没有。”我说:“那你还叫我走慢一点儿。”许晓说:“快慢不都一样嘛,既然这样,何必要自己那么累呢。你的手机响了。”我说:“我长着耳朵呢。”许晓说:“不知好歹。谁的电话。”我说:“小芳的。”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小芳那仿佛十分痛苦的声音:“在哪儿呢?”我说:“在路上呢,你咋了?”小芳呻吟一声说:“忽然间肚子疼得厉害,你回来一趟吧。”我心中一惊,急忙说:“好,你等着。”又对许晓说:“麻烦你到了单位给我请个假,我可能要晚点去了。”说着,转身往回跑。小芳在我身后问道:“小芳咋的了?”我说:“她说肚子疼得厉害。”说这话时,我已经在几米之外了。许晓颇感失落的嘟囔道:“跑得倒快。”又望了一会儿,继续去上班,可心情却十分的低落了,只觉得这没完没了的秋雨是那么的使人厌烦。
小芳蜷缩在床上,面色很难看。见到我,流下眼泪说:“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我说:“这都不要紧,你现在感觉咋样。”小芳说:“好多了,没刚才疼得厉害了。”我说:“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小芳说:“不用了吧,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挺一下子就过去了。”我说:“那更得上医院了,好好检查一下。你快点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又说:“趁这个空儿我上去换身衣裳。”小芳只微微点一下头,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我隐隐感觉到她的病痛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缓,跑到楼上换了衣服又跑下来,见小芳还躺在床上,发急道:“你咋还躺着的呀,快起来。”小芳说:“我也有试着起来,可肚子疼得我实在不能动弹。”我说:“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别别扭扭的给小芳穿好衣服说:“雨下得可紧了,我背着你,你打着伞。”小芳说:“我就肚子疼,再趴在你的背上一挤压,还不要了我的命啊。”我说:“那只能抱着你了。”小芳说:“嗯,你把伞给我。”我拿了把雨伞给她,双手托起她往楼下去。
我抱着忍受着疼痛的小芳,站在马路边焦急的等待计程车。往往是心越急,要等待的东西来得越慢。我忍不住说:“出租车都跑哪儿去了,我要是会开车该多好啊。”小芳说:“以前教你学,你还不学。”停了一会儿又说:“咱现成的有车,却要冒雨站在这儿等车。”我说:“不等了,为了等它再把病情耽误了。”说着,抱着小芳往最近的医院跑。刚跑没多远,一辆计程车停在我面前,司机探出头说:“快上车。”同时打开了车门。我先把小芳放进车里,然后坐在她身边说:“谢谢你了师傅。”司机说:“不用客气,她咋的了?”我说:“她忽然间肚子疼得厉害。”司机说:“会不会是急性阑尾炎啊。”我说:“不知道。”司机说:“是左边疼还是右边疼?”小芳低声说:“左边。”司机说:“八成儿就是急性阑尾炎了,这种病不碍事,搁在人家外国,孝一出生就把它割掉了。像她这样,免不了也要挨一刀了,不过啥事儿都不耽误。”说着,到了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我付了车钱,抱着小芳走进急诊室。经医生专断,果然是急性阑尾炎。我和小芳都放了心,不过医生建议做摘除手术,以绝后患。小芳也表示同意。我望着她说:“这种情况,是不是该通知伯父和伯母啊。”小芳点头说:“必须的,我还等着他们出住院费和医疗费呢。”
不多时,小芳的父母便急急忙忙赶来了。她母亲一见到她,便流下眼泪说:“还是听妈一句劝,等裁了,就搬回家去住吧,早晚能看见你,我也放心了不是。”小芳说:“您别哭了,我听您的话就是了。”又说:“妈,他就是治国,是他送我来的。”她母亲转向我说:“真是谢谢你了。”我说:“您不用客气,我和小芳是好朋友,又是上下楼邻居,理当这么做。”话音未落,小芳的父亲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过来看望女儿,同我说了一会儿话。又对小芳说:“我和你妈都来到了,就让治国回去吧,他还要上班呢,耽误了工作可不好。”小芳说:“那好吧。治国你先回去吧,记着来看我。”我说:“会的,一下班就来看你。”她母亲说:“那可真是麻烦你了。”送我到门外,又说:“看你对小芳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