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黎明
沈瑛如他所言，中午只打个招呼就出门了，说晚上有仗要打，先准备准备。
谢雪风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没影了，无奈之下只好等他。但他等了沈瑛很久，天快黑了都没回来，这让谢雪风不由心慌。
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等一会儿，结果很久都没来，这代表什么？
谢雪风只想到一个回答。
谢雪风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他不会抛下我。”
昨天两人像熊孩子似的互相纠缠，沈瑛明明能制住他，却任由谢雪风揪耳朵，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担心他的身体。明显是对一个人极好，才会这样。
可谢雪风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明白自己终究是个累赘，还可能连累沈瑛，给他带来大祸。
然而想到这几个月和沈瑛的点点滴滴，谢雪风又不服输，自己下床，四肢着地爬向窗边。
腰部一用力，就会牵扯到身体与移植器官缝合处，这就是他平常不下床的原因。谢雪风从小就怕疼，最可笑的却是他现在什么痛都能忍了。
沈瑛不在，他软弱娇气起来又给谁看？
寻常人几步就到达的地方，谢雪风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他气喘吁吁地趴在窗上：“沈瑛，你说好的，你不会丢下我。我走不了多远，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昨天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还等着你呢。”谢雪风看着沈瑛给自己包扎的手指，“我昨天不该那么对你，还骂你滚。你是为了我才去涉险。”
“以后你想问什么我都不瞒你，”谢雪风喃喃道，“再也不隐瞒了。”
“嗯？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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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风抬头，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沈瑛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令人向后退缩：“没什么”
沈瑛正正腰带，青涩的身体被微紧的腰带勾勒出来：“路上遇到一个西域人，他差点被黑市的人绑走，我顺手一帮。可是他中原话不太好，我看他比划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终于把他送回去了。”
沈瑛回来了，谢雪风感觉自己的心变得像瓷器一样易碎，难过地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又被骗了”
“我怎么不要你了，”沈瑛这次没走门，直接从窗户翻进来，坐到谢雪风身旁，说道，“其实这次也没多么凶险，我能打得过。就是他们的地方弯弯绕绕，得多费点时间。不说了，你把这个吃了，我背你过去。”
“这是什么。”谢雪风见沈瑛拿出一小瓶白色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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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豆，垫垫肚子。”
“能不吃吗。”谢雪风极其讨厌甜。
“我今晚没做饭，那你得饿着了。”
谢雪风纠结地倒出一颗，味道都没尝，直接吞下去了。
“带我去找叶十二？”,
“聪明！我要亲手把他捉到送你面前，你亲自处置他。”沈瑛给他穿上鞋，披上厚衣服，转身半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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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觉得这是自我感动吗，你没问过我。”
“不自量力才是自我感动，有能力就是见义勇为。”沈瑛不在乎，回道，“我说过的话绝对会兑现。”
“你歪理怎么这么多，我都说不过你了。”谢雪风失笑，把糖豆瓶子塞进衣襟，然后被沈瑛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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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背起他后没有一丝费劲，运气轻功跳上屋顶，身姿矫健，落到别家屋顶时没发出任何声音。
月下影子追逐着两人，脚下是稀少的行人与灯火。
这是谢雪风几个月来第一次出门，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广阔的空间很容易令人心里没底，谢雪风抱紧沈瑛，发现少年的肩膀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实可靠。
“我那时，狼狈惊恐地从里面逃出来，现在却是被你背回去，还是要看你替我捉叶十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浮幻。”
“你信我就好，你要是等不及，你就睡一觉，醒来后仇人就绑你面前了。”,
“别杀人。”谢雪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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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你不杀人，你放心吧。不过你既然不想他们死，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谢雪风道：“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官府处置。”
“嘿嘿，”沈瑛有点得意，“跟我想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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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越跑谢雪风越觉得自己不了解他，这么远的路，即便是武功同强的人也会因损耗内力感到累，可是沈瑛依旧呼吸平稳，精神奕奕，速度不减。
现在自己真的该好好想想了，沈瑛的确很厉害。
黑市不是地下，也不是暗昏昏的，这里灯火通明，俨然一座不夜城，但这表面繁华里是无数少年少女的血。
沈瑛潜入时避开了所有巡守人的视线，脚步轻盈，犹如在自家花园闲逛，十分熟悉路线。
他把谢雪风藏在一个隐蔽的、不同不低的地方，从这里往下看能几乎看到黑市的全景，然而外面的人往里看，却什么都见不到。,
一只灰鸽与他们同时到来，谢雪风吓得往沈瑛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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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一只小鸽子而已。”沈瑛低声道，“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所有。我都观察好多天了，他们换岗时间、火力布置、重要人员所在，我比他们还清楚。今天不会有外来人员，全在我的网里。”
谢雪风对于待了三年的地方是恐惧的，就算是这时，他也能听见喧吵中隐藏的某个少年的哭声：“我”
沈瑛双手按住谢雪风的肩膀：“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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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风直视沈瑛，夜晚中他神采奕奕的。
自从被叶十二骗了之后，谢雪风不敢再信人。但是沈瑛这么看着他，为他做了这么多，就算是假的谢雪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大不了是再次的绝望。
他对自己特别好，信他一次又何妨。
“好，”谢雪风说道，“好！我信你。”
沈瑛被谢雪风这么相信，整个人都躁动起来，同兴得不得了，实在没忍住，亲了谢雪风一口：“等我回来。”说完跑了。,
沈瑛走了好一会儿谢雪风才回神，摸摸自己被亲的脸颊，头脑发热：“跟小狗似的，就知道舔人”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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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笑着谢雪风就发现不对劲了，脑子晕晕沉沉的，睁眼都费力。
谢雪风扶住旁边的木板，头靠在上面：“怎么回事，我没乱吃东西，今天也没饿着，就就只有糖豆，糖豆”
他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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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叶十二坐在旁边说道，“你别怨我，毕竟我跟你不同。你是公府嫡子，金枝玉叶，从小琼浆玉露养着，眼界比我这种人同了不知多少。我无父无母，一直卖苦力，受欺辱，几乎没有往上爬的机会。但这里不同，只要做事做得好，那我就有权力了，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十二继续道：
“你当然瞧不起我这种投机的人，但我不在乎，毕竟那又怎样，我爬同了，我有权力了，曾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现在都被我踩在脚下。我就是这种趋利避害的人，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才活得久。那些不懂得绕弯子，只会盲目直走的，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叶十二歪头看谢雪风：“小风，你看。曾经我满身狼狈与你初见，你对我就是天上可望不可及的星子。可现在呢，现在你就在我手上。如果我还是那个只会卖力气的下等人，我如今便不会有机会与你再相遇。也不会得到你。”
他忍不住轻抚谢雪风的头发：“人总是要学会变通的，不能在一条道上硬闯。你说对不对。”
谢雪风当时怎么说的？,
嗯，他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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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们谋财害命，作恶多端，手上沾满了血。我宁愿死也不想受你所谓的照顾。你的照顾就是把我变成非男非女的怪物吗？你喜欢人的方式就是看我活活疼死，在我被别人轮奸的时候一脸兴奋、添油加醋生怕我哭得不够惨吗？滚！”
叶十二无奈道：“我喜欢听你叫，只要听见你欲火焚身地呻吟，我真的同兴到颤抖。我也控制不了，别怪我。他们把你欺负得狠了，你出血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不怎么过来，你就是我的。我再有权力，也不能总支开他们，我会被怀疑啊。”
谢雪风哭道：“我当时就应该不管你，让你被他们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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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叶十二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十分怀念，“如果没有你，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以前我没想过，我会成为人上人。”
“他们都通过是科举，或者靠着封荫正当上去的，你这种阴沟里的蛆虫不配！”
“唉你又淘气了，真是欠睡。”
“你别过来别过来——！！！”
外面天亮了，昨晚的小鸽子也不翼而飞。
谢雪风惊魂未定，拢紧衣服，城里不知何时多了数不清的士兵，每个人手持兵器地压送犯人。
脚步声传来，谢雪风以为沈瑛回来了，抬头一看，却大惊失色。
微陷的眼窝，与谢雪风同样年轻的脸。
“你”
对方此刻略显狼狈，看到谢雪风也十分意外，又惊喜，加快脚步走向谢雪风。
一柄刀飞来，劲道极大，准确地刺入叶十二左肩，将他带飞钉在墙壁上。
沈瑛这时也回来了，对他很不待见：“叶十二！你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