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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鸾镜



小梓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想问莲枝怎样,但发觉嗓子太干,发不出声。于是第一件事变成了抱着身边的人送上口的茶碗喝了满满一碗。

第二件事也没问成莲枝的死活,因为身边的男人开口问:“你叫什么来着?”

“小梓。”小梓嗓眼还没润完,话刚从嗓底出来就劈了。

男人点了点头像在沉思。

小梓想起这是自己昏死前看到的那个人,这人看起来二十八九的样子,一身玄衣,玉冠簪着发,眼眉俊而锐,唇角含笑。再综合昏前的状况,小梓大致猜出了他是谁。

小梓张了张口。

“莲枝是叫莲枝吧?”男人回头问站在他后身的管事,管事死死观察他脸色,看他只是随口一问心口松了气,点了头说是叫这个。于是男人又回过脸对小梓讲:“她救的是时候,人还昏着,但不会死,你放心。”

小梓猛地点了头,张口想说些感谢话。

“你这伤口不算太深,不会破相。”男人指了指他已经让敷药覆起的伤口,又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同玩味的语气讲,“你这张脸破相就太可惜了。”

“谢谢您。”小梓嗓子终于好了些,开口道。

“别谢我,这些是我借给你的。”男人一笑,他身后的管事忽得一冷,心想幸好这不是对自己笑。又见男人道:“我不干吃亏的事,你还要还回些的。”

小梓怔然,不懂他什么意思,“啊?”

“现在不懂没关系,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男人自他床前站起身,将玄色衣物上的褶皱一一捋平整了。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快他一步从床侧走过去,转身跟上玄衣男人的时候侧过眼看了小梓一下,把小梓吓一跳——他才注意自己床边原来还有个人。

“你先养两天伤,”姜长千在营帐门口停下步子,接过身侧女子递来的披风披上,低头系带,“我去和沈弃聊几句。”

他不说小梓还没想起来,一提沈弃这名字小梓立即慌了,爬起来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姜长千下一步就带着侍从出了营帐。只留下个颇冷的女人,女人回头对他道,“我是王上的贴身侍女,叫子靖,这阵子莲枝不在,由我来服侍您。”

然后她对着小梓笑了一下,是那种最为服帖,几近天底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笑。小梓甚至想为这处处恰好的笑起身鼓掌,可他觉得她脸皮下没什么温度,缩了缩头,生怕惹恼了她。

不过在小梓起初被药得吐了她半裙,而后打碎她的药碗,再之后慌手慌脚去捡碎片将自己手划出道口子她唤人来包伤口后,他也发觉她都不会恼的。就只端着她服帖的笑,话不多说半句,像个纸扎的假人。小梓特别想莲枝。

除了想就是怕,怕沈弃生气。小梓是可以出去的,子靖会一言不发跟在自己身后。可是小梓也确确实实不认识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块。他这时候住的地方和早前半个月的显然离得远,因为营帐外面好些人。

小梓出去过几次,想循着记忆摸路去跟沈弃服软认错。摸了两次后得出结论,他是真是不记得路,而且他越来越头疼。

外面不比沈弃的住处白天没个动静,这地方人多,小梓一出去就总是拿一双眼盯着他看。小梓不喜那些好奇热烫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况且身后还紧跟着一对假人似的眼睛盯着,他让看得头更疼,后来就只在晚上出去透个气就回营帐里。

这么着过了两三天,沈弃还是没来,小梓便有些慌了。他觉得自己是让扣下了,虽说那男人只问了自己名字,但可能过一阵就把自己关起来。自己是沈弃带来的,没他解释,只怕自己身上还得落下个擅闯军营重地的罪。

那两天小梓头疼就算了,可能是头确实是让砸得厉害了点,夜里睡不着,梦都做得乱糟糟。

外面正是初冬的光景,他却梦到了酷暑。其实也没有任何佐证那是夏日里,可小梓觉得是。

老房上爬满了爬山虎,比外面凉快很多。

木屋傍河,蛙鸣声一阵一阵。

少年一身黏汗从床上醒来,他半张脸沉在枕头里,头里还昏沉着,屋内独有的笔墨书香萦在鼻尖。起初来的时候这味浓得吓他一跳,过半年后闻惯就觉得味又浅了,再后来他从屋这头和男人滚到屋那头,滚得久了自己身上也粘了这味,渐渐就不自知这味了。

可没想到睡前的膻腥竟然也让他久违能闻到的墨香冲得没了。他眯着眼听了阵子自己的出气声。

他是赤裸着全身睡过去的,睡时热,踢了身边人好意为他盖上的薄被。这会儿觉得凉,脚挑了被搭上腰。他又有些昏乏了。

他强撑眼,去看倚在床边披上外袍的男人。

男人低眼正看手里的纸,屋中除了少年和他的出气声,就只有翻动纸张的声。

于是少年阖眼又睡了。睡梦里他想男人那般聪明,定会懂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四十八回,四十八个月的盈缺,满打满算,恰好是四年。

除了这个还梦到自给儿手让捆着,腰被一群人按着,只觉得身后疼得发晕的情形。但这种事在军营里常有,梦里人没有脸,小梓也一向记不清自己身体接受过人的样貌与形态,便记不清梦里的是哪次性事。

小梓不知道这是哪回子事,大夫换了几个,都在他头上摸了一圈,说伤口不深,也看不出别的问题,说他兴许是换了环境睡不好,开些安神药先吃了试试。又叮嘱他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还见不了什么水,得再过一阵才能洗理头发。

也没过太久,随着头上伤口一点点愈合,不知是安神药起效还是小梓适应了这里的床与枕头,便不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十天过得比小梓想得慢,子靖不常讲话,他不喜欢让人盯着也不喜欢出去,一个人在营帐里转,十足的无趣。

不过第十天的晚上姜长千来了。

小梓桌上的还架着铜壶煮水,脚边放了炭盆。他伏在桌上,一双眼呆看炭盆里的火跳,微微侧眼过去才瞧见身边突然站了个男人,让吓了一跳。

“你可以多出去走走,之前一个月应该憋坏了。”姜长千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将煮水的盖子掀了看里头。

小梓摇头,“反正外面冷,我在里面呆着挺好。”

“喜欢喝茶?”水还没煮沸,姜长千将铜壶盖重合上。

小梓还伏在桌上,稍仰了脸看他。“还行。”

水煮得沸了,姜长千一副老手的做了一整套冲茶的动作,小梓惊的嘴都张大。

“巧了,我也喜欢茶。”姜长千将冲泡好的茶杯递给他。

茶水呷入口,饱满的韵味在齿喉间冲荡。

“怎么样?”

“好喝!”小梓眼亮了扭过头对姜长千讲。

姜长千看他这样,笑了一声,将自己杯中的茶喝尽了,有点无奈,“自从我学会泡茶后,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小梓有点奇怪,“真的?”

“骗你作什么,”姜长千摇摇头,“你以为谁都能喝我泡的茶?之前喝过的要不是闷葫芦,要不就嗜酒如命

,根本不会把什么好话说出口。”

小梓低头抿唇轻轻笑了下,“你说沈弃么?”

“他的确跟着喝过两杯。”姜长千很会抓表情,看见了他那只弯了下唇角很浅的笑,“你这不是会笑的么。”

小梓有点难堪,他自知自己笑起来不好看,记性也好,记得这人第一次见面看到自己笑时眼里冷下的光。将头埋得更低,脸藏进头发里。“不太会,笑得不好看。”

姜长千摇摇头,往茶壶里又倾了些水,拎起放在红泥小炉上。又倒了杯茶,将茶杯推给他。“刚才那样很好看。”

小梓伸了手去接茶,茶杯没接到,手却被人攥上。

小梓半抬眼去看姜长千。

“我听沈弃讲了,你跟着他是做什么的。”姜长千低着眼,并不对上小梓疑惑的眼。他松了些手劲,但还捏住他的手指摩挲。“我有意做那个恩客。”

小梓浑身都在抖,抖劲从心尖传到指端,他不清楚这是怕还是同兴。

姜长千低头,将他发抖的指尖一个个的亲了。小梓手指在他每一个吻落下全都要蜷一下。姜长千将他手抬起来,顺着指尖吻到手心,又吻到腕骨。他在腕骨上要轻咬了一下,轻得齿印都没留下。

他依旧头都没抬,小梓只能瞧见他的唇角翘着,他说,现在停还来得及,你的回答呢。

他吐出的热气轻轻扫在小梓的小臂上。小梓最终还是没抽出手。

小梓是在那方红木圆桌上,双肘撑着桌面低头承受他的肉刃叩关而入的。

他后面很久没做过了,紧得姜长千全根没入时呼吸紧了下。姜长千咬着他的后颈挺入得深,性器粗而热,搅得小梓大腿根抽筋。

做到前一半,桌上的水沸了,嘶嘶的冒着气。小梓想停下去把壶拎下,却被姜长千叩住腰限制了动作。他又加深了挺动,小梓便将头抵住桌面,随着那嘶嘶声微喘。

他找对地方稍微花了些时间,但之后就直直冲着那块软肉磨顶,小梓这才终于轻轻的叫出了声音来。

性器在小梓体内清晰胀大一圈时,小梓也已经泄过两次了,姜长千在他前段性器上顺手梁了梁,很快让精水淋了满手。

性器抽出时带了稠乱的浓精从​‎穴​口‎​处淌出,小梓腿没撑住,姜长千一松下扶在他腰上的手他就跪坐在地上。

姜长千做时穿得本就齐整,他将性器擦净,再整理好衣物,迈步子走到仍旧冒热气的铜壶旁,将铜壶拎下,又掀起壶盖看了一眼。

“水烧干了,”他说,眼睛没看双腿分开坐在地下仍在喘,倚着凳子爬不起来的小梓,又道,“这铜壶不能要了,明天让子靖换掉。”

小梓点了点汗湿的额头。

“我听沈弃说了。我还挺喜欢你,你想要的有一天我会做到。”

“真的?”小梓抬脸问。

“这算是旨意。”

姜长千将铜壶放在一侧,走过去捞起小梓抱他进到怀中,走到床边将他搁在床上。略歪头拿手指描画他的脸,又道。“明天我还会来,会有人来叫你去准备,你应该知道是个什么过程。等过两天沈弃闲下来了,可能也会来看你。”

姜长千的指尖就在小梓脸上游走,久得小梓都快睡过去,他才收了手离开。

小梓忍着困意将​‎穴​口‎​里的精水抠弄出,又爬下床在冷水里绞了把布,擦净顺腿流的浓精,这才仰在床上睡过去。

几天后小梓正在翻姜长千晚上来时顺手捎给他的几本杂书,觉得身边凭空一冷,眼从书里挪开,正看见沈弃站在门口。他还是原先那副样子,怀里抱着剑,不正眼看人,脸微扬着,给人看他的下颌线。

小梓正翻书的手一重,把那一页都撕了下来。他赶忙站好,那页纸的残骸让他皱成团捏在手心背在身后。

子靖也悄无声息的在一边看着这场面。

“我有些话和他讲。”沈弃对子靖道,“鸾靖姑娘。”

“你们认识?”小梓道。

“沈先生曾对我有恩。”子靖对小梓解释,此时终于有了些人气,又转身极有礼数地对沈弃讲:“进宫后鸾这字过于张扬,便改了,现在叫子靖。”

沈弃点头,问说可以单独说会儿话么。

子靖想了一下,说可以。

沈弃微颔首就出了营帐。小梓愣了一下,连忙小跑跟过去。

出了营帐看见沈弃在帐外等他,见他出来,便转身往前走。

明明两人长得差不多同,腿也差不多长。可沈弃走的快,小梓得小跑才跟得上。沈弃带他到片草场上才缓下步子,小梓四下看,不远处有人在放马,他猜这里是莲枝提过的抓兔子那个草场。

这是个初冬的晌午,有日头,云让风刮得很淡,天蓝得纯粹。草场地势比平地同,蓝天四垂,是个好天。

“对不住啊当时是真的着急,莲枝她”

“我知道。”沈弃回道,又说,“你一身血的在姜长千营帐外头候着,怀里还抱着莲枝姑娘,这场面的背后故事已经传了有三个了。”

小梓没敢看他,吞吞吞吞的讲,“我之后想去找你,可摸不到回去的路”

这马场上人不少,兴许是看到沈弃,都拉了缰绳离得远远的看他两个。

“嗯。”沈弃不再冷讽他,斜视小梓,“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都挺好的,吃啊玩啊还有啊,总之都挺好的。”

姜长千是个很好的枕伴,看到小梓身上之前做军妓留下的疤是也没多问。小梓经历过很多粗暴人的手,往常人做些什么一般吓不到他。

小梓这会偷偷拿眼瞧沈弃的表情,莫名得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怒意。

可沈弃没有,沈弃看着四周的原野,雀蓝色的衣带飘扬,脸上和他往常没任何区别。

“那就好。”沈弃悠悠的吐了口气。

之后就是一直绕着草场走。

“我挺早前就想带你来这边看看。”沈弃突然道。

小梓心里鼓似的敲,强装镇定问,“为什么?”

“最近这半个月接近晚上时,天边常有彤云。”沈弃用剑指了指西边的天。“就那边。”

小梓低头抿唇笑,心里有些汹涌。

“怎么?”沈弃回过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没什么没什么,”小梓连忙跟上去,扯开话题,“我从没见你这剑出过鞘。”

“是,的确很久都没出过鞘了,”沈弃看着远天,将剑拿在手中,“有鞘之后我嫌洗剑擦剑还要等它干才能归鞘麻烦,这鞘太贵了。”

“以前真没鞘?”

“有过,总丢。”

“剑有名字吗?”

“没有。”沈弃道。

“我最近去看王上带的书,剑客的剑多都是有名字的。”小梓吃了一惊,又细思莲枝快把沈弃祖宗十八代扒出来的架势,却没提过剑名。

“那种书少看。”沈弃扫他一眼。

小梓心里想你原来认得主子不就是写过那本五国闻名的《冷霜记》

那位么不过他没敢说出口。

“剑是杀人用的,是杀人的兵器。我不想给起名字,不然成了常伴在身边的朋友,多多少少有忌讳。”

“嗯。”小梓嘴上应着,心里却道这人真的狠,为了杀人方便,连个常伴身边的朋友都不要有,又觉得他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着实可怜。

路上常有人躲着他们走,不过也有不怕的,骑马上来叫一声沈总教头。

沈弃不应声,只点点头。

“不过剑鞘有名字。”待打招呼的人走远了,沈弃突然道。

“我没听”小梓赶忙捂上嘴。

“你没听过莲枝讲是么?”沈弃挑破他的心思,又道,“知道剑鞘有名字的人本身就少。”

“叫什么?”小梓问。

“怀心。”沈弃轻声讲。

小梓张口想继续问点什么,不远方传来马嘶声。

接着男人朗声喊道,“沈弃。”

男人驾马在他们两人这边停下,踩了马镫从马上跳下,拉着马缰笑道好巧。

贺泽仍骑在马上,冷脸瞧着马下的三个。沈弃抬眼看见是他,眉皱了皱。

姜长千看着沈弃笑,沈弃扫视一圈没什么表示,贺泽在马上,脸色并不如何好地看着底下三个。

场面一时尴尬得不行。

小梓有种局外人的自知,低着头看脚下黄枯的草地。

“对了,”姜长千不再对沈弃笑,想起什么似的转脸对小梓讲。“今中午有人告诉我,莲枝姑娘醒了,一醒就问你的事。”

小梓听见这话猛地一抬头,抓住姜长千的手说,“真的?”

“我骗你干嘛?”姜长千顺势揽上他的肩,梁了梁他松垮束起的头发,“正好骑兵演练刚看完了,等会你和我去见她吧,她住得离这里不远。”

小梓眼往沈弃那边瞟,发现沈弃竟然出了奇的在看自己。

“好。”小梓含糊的应了姜长千一声。

“王上,差不多要回了。”贺泽提醒。

“好。”姜长千问小梓,“会骑马么?”

小梓拉上缰绳,踩着马镫上了马背,动作顺畅的他自己都吓一跳。

姜长千见后,眼吃惊的稍瞪,还回头看了一眼沈弃。沈弃没什么表示,甚至拿着那张冷脸对上姜长千。

贺泽已经调转马头,走上一阵。

姜长千笑着转过身去,走到马旁。

“当年的事,能了就了吧。”

沈弃忽得开口。

姜长千没应他,跃身上马,贴坐在小梓身后,握上小梓攥着缰绳的手,腿一夹马肚,马蹄扬起一阵土尘,待灰散去,人已经走很远了。沈弃在原地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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