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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北姊、东哥、西瓜



猫是长宁公主硬塞的。

姜长宁回京是在入冬时分,齐怀文在马车上闲着没事时半自语的同沈弃讲她是姜王最喜欢的一位公主,半年多前身子不舒服,便回慧妃娘娘暖人的故里去住了半年。这遭回京声势不大,却是姜长千亲自接回宫的。‌兄­​妹‌‌二人的母亲淑妃与慧妃便是姐妹,后来一同入京侍王,只是淑妃早逝,慧妃便过继姜长千到自己宫内,‌兄­​妹‌‌是一同长大的,而且因为同父外加母亲血系离得近,面貌生得有六成像。

公主性子向来不拘,仗着没什么责罚,回鄢陵第二日就逃出了宫玩,身边也没个宫婢守着。只是运气着实不好,路上遇见一伙十八流劫匪,以为是个哪家有点家底的小姐,塞口绑了去。这伙劫匪运气更不好,当时齐怀文正巧在一处酒肆给人灌酒,沈弃守在外头的楼下,恰好撞见了装了个麻袋没兜全露了条腿的推车。剑都没拔,三下把人打翻在地,提着劫匪脖子差使酒楼中的人带鼻青脸肿的人报官去了。

一旁的人将麻袋解开又把人身上的绳子卸掉,长宁才拔掉自己口中的粗布,连呸了好几声才将口中残留吓得布带的土吐干净。

歪头去瞧救自己的少年,双耳的一勾新月与一点星芒摇晃,很长的睫毛呼扇两下,眼中琥珀色极其纯净,扬脸笑道,“你倒还怪好看的!”

“长宁公主?”沈弃问。

“啊?”长宁眨了两下眼,顿时慌了,连忙去捂他的嘴,拽他到角落,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弃没回她,将她往酒肆中带。长宁先是疑惑片晌,后又看了看着酒楼的招牌,是个她从哥哥那里听说的老字号且名声好的,便跟了他进去,走了一段然后上楼,又走了一阵在一扇门前停住。隔着门都能听出里头极为吵,吆喝的唱曲的,乱成一锅粥,长宁又开始思索起是不是要掉头就跑了。然后沈弃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句进来。长宁习惯使然也想跟进去,可没等她半只脚动,门就又让阖严,不欢迎的模样俨然如那少年冷硬的脸。

这遭齐怀文正宿醉头疼还要应付座上一众人,见沈弃破天荒地不嫌熏香难受往这里来,人稍醒了些,便撑了头问沈弃是如何了。

沈弃环视下在座的人,走到齐怀文身边低下腰在他耳侧说了几句。

齐怀文还让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举动愣了一下,听罢倒想了一阵,沈弃以为他要说讲对策。

“你怎么认出来的?”

沈弃一愣,“不是你讲得他们‌兄­​妹‌‌长得有六成像吗?”

齐怀文笑开来:“原来你都听进去我于你说的那些了。”

沈弃喉头一噎,转过眼去瞧隔着纱帘跳舞的‍­‎舞‍女‍‍‌,不回他话。

相处这几月,齐怀文也大致摸清沈弃的脾气,懂他的炸点,尤其不能当他面明明白白将他与“侠”字并列,不然便立时表演一张俏白俊脸怎么黑下的。曾有刺客还剩一口气,齐怀文小声叮嘱了留一个活口回去问审,但那刺客兴许见沈弃一身煞气吓得实在怕,开口求饶道少侠饶过小的,上有,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反正立时就让抹了脖子。

便见沈弃挥落剑上的森森血珠,收剑入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对齐怀文道:“忘了。”

忘了才怪,这前脚才嘱咐了不让杀干净。齐怀文腹诽,可面上维持着相安无事,走近去翻刺客身上是否有主人的线索。

往日行事也多是随意,抱着剑从不听劝,是极容易长坏的那般态势。可沈弃虽抵拒侠至此番境界,却并不如何嗜杀,从未做过出格事,甚至总歪打正着做除暴安良的好事。齐怀文听着受恩者为表涕零一口一个少侠,又见沈弃眉心几番攒动,别过脸歪嘴角偷着笑,沈弃眼尖看到了便瞪他,含怒的嗔意让往日冷调的眼显现出人色,生动鲜活。

齐怀文见沈弃毫无一丝打破僵局的意思,便也不再逗他,起身在他耳边讲了两句,边说边从怀里取出块玉玦递给沈弃,这才了事。

再说外头姜长宁正在寻思着究竟是掉头跑还是等他出来。她自出生起就是最得姜王龙的公主,自小决定旁人都替她做了考虑周到选定最好的那条,她也就一向没什么主见,左右思想斗争了半天,刚想跑,门就开了。

长宁僵着身子看少年出了门,脑中草拟现在跑有多大胜率。却没想到一路寡言的少年先开了口,“我送你回去。”

长宁顿时急了,掉头就跑,可又让沈弃毫不费力的追上,她灵机一动,泪顿时流下来。

“我不要回宫!你放开我!在舅舅那里快关的我疯了!我要去看姑娘跳舞!你放开我啊!”

她嚎的极大声,原意是引来点人,可是没算到姜长千自然没同妹妹讲这销金窟因众所周知的缘故又以隔音好闻名。半天嗓子都快嚎哑,依旧没招来人。

沈弃提着她领子,被她烦的耳朵疼,见她终于停下,才插空道:“不是回皇宫,是去四皇子府。”

长宁面露喜色,却又皱眉,狐疑的盯着沈弃。“我怎么知道你是我四哥的人?”

“我确实不是四皇子的人。”沈弃没想到这丫头现在脑子才算灵光点,将玉拿出,又道:“齐怀文让我送你回去。”

长宁见着那玉彻底消停了,停下想接过玉细看却让沈弃收手不让她拿。

“他不让旁人多碰。”

长宁翻了个白眼,凑近低了头仔细去看那玉玦,玉玦年头看着是很老了,现今也不再盛行玉玦,即便有仿造的也没旧时不厚不薄不沉的风韵。这块玉玦没雕旧时盛行的蟠龙,倒是两面饰鹤纹,缠了两圈红线,未封口出还逸出一点黑熏气。

“这玩意他不一直挂身上吗?”

沈弃听闻一愣,回想了一下,确定这些时日是第一次见这块玉玦,但长宁也不在意他的应答。

长宁看罢才点头说好,咬牙说齐怀文那家伙就是和我八字犯冲。又抬头对沈弃笑了几下,“你不同啦,总之多谢相救,回去了让哥哥赏你。”

沈弃摇了两下头,“公主跟我走。”

“叫我长宁就好啦。”长宁连忙跟上。

长宁未回鄢陵,也不大好意思正视坐在她对面沈弃,便一路都掀着看外头的街景。

看倦得了回过脸才偷偷看沈弃一眼,找话道,“这衣服的手艺像是城东那家老巷子的,线走得真密。”

“不清楚。”

沈弃这日穿得是春蓝的一身,头上是天蓝的缎带缠发,一身的少年气。

“你穿蓝色也好看,我没见过几个能把这种色穿得如此好看的男孩子,眼光挺好。”

“齐怀文挑的。”

长宁听见这话咬了牙,转头继续去看外头街景。

却忽的叫停了车,提着裙子转身下去。沈弃见她下车,立即也跟了下去。

却见一只精瘦柴干的大狗正在咬一窝的猫,大猫喉管已经让咬断,嘟嘟的冒着血,却莫名仍立着脊背炸着毛对狗嗷嗷的叫。

沈弃拉住眼看要冲上去分开这场缠斗的少女,拿着尚带木剑鞘的剑作势要去敲那凶狠的狗,兴许是被他的气势吓到,狼狗立马夹着尾巴跑远了。

追了几步,

看狼狗没再回来的势头沈弃才回身去看那场缠斗的残局。回过头就见小公主跪坐在地上看清点猫的伤口,好在这处在巷子边,没几个人路过,沈弃就在一侧等着长宁做完。

大猫在狗转身走到时候就倒地不起,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猫在乱斗中一只被咬断脖子一只肚子被咬开,流了一地肠子。还剩一只橘皮纹的一只三花猫被护得好。

大猫身上脏兮兮的,看着模样像只野猫,肚子一起一伏,脖子还在往外冒血,一双眼水蒙蒙的看着长宁。长宁哭得妆都花了,说你放心它们不会有事,我会照顾好的。

大猫跟听懂人话似的,随即就断了气。

长宁用瓦片挖了几个浅坑,将猫尸葬在里面,蹲着看那两只小猫发愣。

沈弃半点帮她挖坑的意思都没有,一早就站在马车边等她上车,见她又盯着两只小猫犹豫,遂道,“怎么?”

长宁连忙摇头,也不嫌脏——其实她手上灰多土多还有凉了干在手上的猫血自然也是不干净的,她将两只小猫揣进怀里,小跑着上了车。

一路上长宁都心神不宁的,脸上心事很多的样子。到四皇子府邸还有一阵路的时沈弃注意到她开始掐自己大腿,于是那双本身晴了的眼,又下起雨来。下车前将猫塞给了沈弃,仔细叮嘱好好抱着。谁知沈弃下车时一手提一只猫的后颈,吓得长宁差点忘了哭。

长宁进到四皇子府邸时一身脏兮兮的,还有不少血迹,眼也哭得生红,沈弃不发一言跟在后面,惹了不少人侧目。

路沈弃熟,带着长宁一路直逼姜长千那里。到的时候姜长千正在逗鸟,扭头就见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哭的梨花带雨,勾头看了下她身后的沈弃。

“不行。”

长宁登时急了,鼻涕差点崩出来,“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姜长千沾湿了块布递给她,“那你说,反正我是不可能去跟母妃求情。”

长宁见不管用,泪顿时收住,接了湿布擦脸,那绝技看得姜长千身后的贺泽一愣,笑出声来。

长宁正找不到地方撒气,左右扭头看,找到笑的来源,气鼓鼓的瞪贺泽一眼,同起声道:“你笑本公主什么?!”

贺泽知道不往气头上撞的道理,敛首往后退了两步,并不应她。

长宁见找不着撒气的人,气呼呼的坐下,又讲,“小黑都死十多年了,娘亲怎么就不懂怜取眼前人的道理啊!长春殿不让再养猫顺便我也养不成!”

“那词语不是那么用的”

“哥你听得懂不就行了。”

“你不更懂我也说不通母妃?”

长宁登时不说话了,气鼓鼓的在一边倒了杯茶,小口的喝。喝着喝着觉得不对,又咂摸咂摸,一双眼望向姜长千,“哥你泡的啊?”

姜长千将鸟笼拎得离沈弃手里提着的那两只猫远些,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不然呢?”

“你什么时候学会泡茶的,我这就走了半年!”

“肯学就能学,你要学么,我教你。”

“别了,”长宁眼珠转上一圈,“你要真有这份力气要不替我养猫呗,等我年纪到了父王肯赏院子给我时候我再领回去。”

“我这一院子的鸟。”姜长千看一眼四周。

“你放它们在偏院嘛,哥,哥你最疼我了。”

姜长千不说话,就逗着手边的鸟,鸟啾啾的鸣,他静了很久,静得长宁都想泡汤了。

忽得听他道:“一只,说好了,我就养一只。这宅子里孩子多,一只就够了。”

长宁转身指着沈弃那边,“哥你要哪只啊?”

姜长千看都没看,随手指了一只,长宁便将那只三花给了姜长千。

姜长千拎着鸟笼后退几步,“你现在给我干什么?我这里还有鸟呢。”

于是长宁只好揣她在怀里护着,那只三花眼都还没张开,奶声奶气,只沈弃半个巴掌大小,现下一看被姜长千嫌弃,更可怜了。

问题又来了一个,长宁看着那只剩下的橘皮纹幼猫,开始纠结。

“给子亢怎么样?”

姜长千将鸟笼悬到窗前专凿的铜勾上,笑道,“殷子亢遇见有毛的就起一身红疹,你小时候见过,不会是忘了吧。”

殷子亢是梁国送来的质子,七岁就让送过来,现如今在姜国已有十三年时间,和姜长千姜长宁有些交情。沈弃护送齐怀文时打过几次照面,身量不低,但骨瘦伶伶的,脸面也瘦长,人总是敛眉缩首的,一眼去看有些森森可怖。

长宁皱着鼻子又想了一阵,忽得右手合作拳砸了下左手手心,转身对沈弃讲,“等那边完事了,你去把齐怀文拉来,就说当年碎玉一案,我要他还了。”又仔细叮嘱,“一定!一定别同他说小猫的事!”

说时眼神很亮,颇有断案的气势,却引姜长千失笑。

“你们俩什么时候还把那事起了个这名字?”

“哥你不懂啊!”

齐怀文听见碎玉一词时先是一愣再然后便是失笑,梁了梁发蒙的头,步子走的虚浮,道,“走,还就还。”

到了后却不如当时洒脱,转过脸去对沈弃道,“你怎么不说清楚是这个啊。”

“公主不让交代。”沈弃没讲他也想瞧瞧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怀文于是回过脸去看长宁,满口要含糊过去:“这猫”

“当时摔坏我的星月玉镯时可是公子说的便以后可拿碎玉来同你任意许一个愿?”长宁慢悠悠从随身带的荷包中捡出一截断玉来,在齐怀文眼前晃了几下。“哝。”

齐怀文露出个牙痛的表情:“你还随身带这玩意?”

“我这玉镯里的星与月是天然生成的,可遇不可求!而且我就这么一只!偏生你要拿你那块古玉玦作比,撞一起就碎了,我怎么就不能拿这一块里面有星又有月的碎玉随身带着了?啊?”

齐怀文难得语塞,“当然可以可”

“那这猫便是我的愿了。”

“但”齐怀文欲言又止。

齐怀文说着将求救的眼光递向姜长千,谁知姜长千摊手一笑,“我可要了一只了,况且我也没欠过长宁一笔玉碎的债。”

“公子难道是要反悔?”长宁一副泫然的样子。

齐怀文憋着一口气,别过头不去看她,“自然不是。”

“那你带回去,我过一阵去看看它!它现在还没睁眼呢,等睁眼就好看多了。”长宁见计得逞,露出笑来,喜滋滋的牵上齐怀文的手。“我再不说你不好了行么?齐哥哥!”

齐怀文周身一抖,推掉纤纤柔荑,堆满冷笑,“别,别,以前那样就好,这我渗得慌,长宁,要知道智多近妖。”

长宁脸色一黑,一脚踩到齐怀文靴面上,狠狠碾了两下。

齐怀文吃痛,“你又怎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没,我这不夸你智谋多,聪明。”

“你”长宁知道这只狐狸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恼恼的看向姜长千,“

哥,你评个理。”

姜长千知道这差事又会到他这来,齐怀文同他使眼色,妹妹又气鼓鼓的,便糊弄道,“这我也不知道,改天遇上了一定问问太傅。”

“嘿,我可是卫徵的学生,卫徵总知道吧?”齐怀文毫无一丝为师门丢脸的觉悟,“说是夸真没错啊。”

“差不多得了。”有人出口道。

长宁去找谁替她说的话,找了一圈落到她原以为冷冰冰的春蓝衣色少年身上,眨巴眨巴眼睛,朝他甜甜一笑,看看得齐怀文一恍惚。

“果真还是你最正气!哎呀,少侠,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弃,沈静寡言的沈,弃旧开新的弃。他不好别人叫他侠。”齐怀文先屋中几位答道,“我的贴身侍卫。”说罢拿食指尖轻点了点长宁的额心,强调道:“我的,收收你的心思。”

“猫名字起了么?”齐怀文于是举目去问。

“还没,两只你一起了吧。”

“你那只鸟不是叫北姊吗?”

“是。”

“那你那只猫叫东哥,我这只就对称些,叫西瓜怎么样。”

“”姜长千静上半晌,“自然是可以的。”

“贱名好生养,就这个啦。”长宁接过话道。

“嗬,你什么时候学到的。”齐怀文挑眉看长宁。

“我整日被舅舅关在府邸里,不是你给我的书单吗?本公主词量多多了吧,让你还敢糊弄我!”

“哦?你给她的哪张书单?”姜长千收起逗鸟的动作,含了笑的看向齐怀文。

齐怀文啧一声,走到长宁身边挤眉弄眼小声道,“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这是我俩间的秘密。”又去朝姜长千赔笑,“就给过你的那张。”

姜长千转开眼叹了口气,“我也算对你没其他法子了。”

“淑妃娘娘与慧妃娘娘皆是出身书香世家,公主疯着玩了这么些年,总得多读些书。况且公主快十五,这人间险恶,学点别的总没错。我说的可有错?”

“那些怎会是半年能学尽的。”

“公主如今可比从前难诓多了,这难道不算小有所成?”

“自然是算的,甚至都能将你诓一诓不是?”姜长千反唇相讥。

齐怀文挑眉不语,歪过身伸手去沈弃那摸了摸猫脑袋,谁知让惊到的猫一下咬到指头,疼得脸都狰狞起。

回过身眼角都耷拉下,沮丧地对着长宁道,“你看,我就与这种小玩意合不来。”

夜色深了,齐怀文看着便要回去,同姜长千你来我往又说了两回,告辞便要离开。

“猫你可得好生养着。”长宁朝他喊道。

齐怀文头都不回,“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敢把它饿瘦了你不得掐死我。”

长宁闻言皱了皱鼻子,回头指着自己问姜长千,“我有那么凶吗?”

“哪里,妹妹你最为温柔可人。”姜长千回到。

贺泽又在后面笑开来,气得长宁连拉着姜长千问这人究竟谁,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姜长千只得劝道,笑是人事,这管不到的。

但贺泽随即又变回原样,原样的书生气,原样的温雅儒润,看得长宁指责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截断话茬。

回去的路上猫崽都是由沈弃抱着,齐怀文就在沈弃上车时接了一下,也就是那一下,就让受惊的猫崽慌乱又咬了一口,手指上出现个豆大的血滴。

沈弃从他手中接过猫崽,看了眼伤口。

“没什么大事。”齐怀文进到马车中,伸手去搔了搔猫崽的下巴。“我就碰不得这种小东西,自小就总是让他们挠伤。”猫崽弱弱叫了一声,叫得气力不畅的,十分可怜。“你抱着它回去,去找陈妈去哪里寻些羊奶来,喂着应该能活。”

沈弃点头道好,一边将怀中的玉玦交给他。

齐怀文接过玉玦,将玉玦放在眼前,透过玉玦中心的孔洞看人,忽得笑道,“那日也不知怎么的,一撞上那只玉镯就碎了,这块老玉倒没碎。”

“长宁公主说你这块玉常挂身上。”

齐怀文将玉玦放在手心,又拿出个锦囊收好,“这玉我是自小就挂在身上的。齐管兵管得严,潮都在暗地里涌,进了学宫后都是书生也没多大事。我母亲除了那支落在别人手中许媳妇的玉石步摇,剩下交给我的,就是这块护身玉玦了。我还住在四皇子府你也没到时,因为粘上姜长千,三天两头遇刺,他倒没事,伤到的向来都是我。有次躲闪途中磕碰到,所幸没碎,但金贵得护着,我就收到锦囊中放到心口。”

他想事时便专注说事,很认真的思及往事的样子,浓密的睫羽掩着眼珠,没平日里的轻浮气,郑重上不少。沈弃低下眼去安抚在怀中睡着的小猫。

之后小猫确实是活了,西瓜睁眼看的第一个人未出意外是沈弃,长宁那阵子总爱踢着雪来见西瓜。齐怀文很喜欢一边捡块点心吃,一边瞧沈弃喂西瓜时的模样,他的冷峻那时绵柔下去许多,再加上他身形矮,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边怀里倒永远放着木剑鞘的剑,同幼猫崽搁一幅画面里倒算调和。长宁自然也是很爱来看沈弃的,可看得正起兴总被齐怀文打岔说这是我家的,再好看也是我家的。长宁便踢他。

“是会看掉一块肉么?”

“指不定真能呀。”齐怀文最爱逗长宁,看这小丫头张牙舞爪想来咬自己。

“你们两个好吵。”沈弃将猫崽放回窝里,剑鞘又握在手中,扫了两人一眼。

齐怀文并无什么自觉,照旧朝他笑着眨眼睛。

西瓜一月大时,长宁说给西瓜一个礼物,齐怀文挑眉说拭目以待,看到她摊开的手心是一条红绳悬着块眼熟的玉时方才笑道公主可真会再利用。

长宁瞪他,说西瓜是我这块玉救下的,戴这块玉怎么了?况且上好的羊脂玉,你不知道我磨了宫中工匠多久才学会的钻孔。

齐怀文耸肩,说那行,戴上吧。

从那之后西瓜项上便戴了那么根红绳,红绳上悬了块碎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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