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与二头的遭际(3)
俩人刚进号时,以号长为首的“开发集团”也曾照方吃药,将“开发十字宪法”一一推将出来,有时轮番上演,有时“十”管齐下,可俩人“意志比较坚定”,没让那伙人的目的得逞。。.俩人在牢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难过指数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绝不过分。整天就像是文革中的“黑五类”、文革后的“三种人”。在号长眼里,他们无疑就是美国总统眼里的萨达姆和本拉登,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二头就是因为脸长的白了一点,得以栖身甲六,根本没有任何背景,日子更难熬一些。已到了动辄就是一通迎头痛骂的地步。看过本文相关章节,自然明白“开发十字宪法”的厉害,可怜的二头都曾一一“领略”过。这里写得太琐碎了,在看者,怕耐心有限,在写者,也于心不忍。况且“阴暗面”落笔太多,也不符合当今社会大力发扬正能量精神的主流。反正一天时间里,早晨,他早晨挨批;上午,他上午挨骂;下午,他下午挨审。这里说点特殊的,就说半夜的一件吧。
某日,一早起来,我见二头一个人在马道上笔管条直地立正站着,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旧社会”。别人都洗漱完了,他也不去洗漱,仍在那站着。号里众人也都莫名其妙。刘队与往常一样自顾自地念他的经,也不理他。.可待刘队一通“大福来”后,转过身来对着他,就是狗血喷头地一顿臭骂。直到早饭进来了,才让他去洗漱,吃饭。后来二头抓空偷偷对我说了原委。
原来在夜里值班换班时,他叫醒了下一班的人,那人却没有马上下到马道上去。等了一会儿,看看那人已经起来了,交接班的时间也已过去了几分钟,觉得接班人马上就下来了,二头就上板躺下了。谁知,那人起来后又去放个小茅。正在这时,刘队醒了,看到马道上没人,认定这是空班了。他没有去指责那个接班的,却把二头叫起来,到马道上罚站。结果一直站了大半夜。二头认为那人已经起来了,只不过是在放小茅,不能算是空班。况且交接班的时间已过,更不能算是自己的责任。心里不服,但口头上也不敢有所表示,和我说时还愤愤不平。
我在号里挺喜欢二头的,长相文静,性格也文静,办事很有分寸,也很有礼貌。对我很尊敬,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着。看到我洗衣服也常过来要给我帮忙。我后来还是由于对号里的“贡献”也得到了一个像甲四里那样的单独小窑。二头的东西本来都应该放到大窑里。正是夏天,隔天就要洗一个澡,换洗衣物很勤,使用大窑很不方便,每次都要向劳作“二小”申请。“二小”有时不耐烦,或是看到刘队正在整治他,就故意刁难,不给他开窑,他就不能换衣服。他悄悄找我商量,能不能把他的换洗衣服放在我的小窑里,我看他整天受打击挺可怜的,就同意了。为了避人耳目,每次他存取都要借着帮我收放整理衣服才行。
他在甲六里最孤独,少年他算不上,和几个孝融入不进去。都娶媳妇了,人家拿他当成年人。而成年人里他又最年轻,长得又面嫩,都拿他也当孝。他有点事愿意也只能和我聊聊。现在他又遭了不公的待遇,听他愤愤地和我诉说着,我想对他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想想又怕加重他的思想负担,终于没有说出口。只好说了几句现成话,安慰安慰他。
这件事还产生了不小的余波,对全号都造成了影响,遗患无穷。当天晚上铺完板,又到值班的时间了,刘队宣布:从今以后,值班改为站班,不准再坐着。全号的值班人员都跟着遭殃了。
在甲四时,夜里值班都是站着的,没有地方坐。我在甲四睡在前排的时候,每天晚上躺在板上,脑袋顶上紧挨着,时刻都赫赫地站着五位犯罪嫌疑人,想想头皮都发麻。甲四就是这个条件,一条马道,靠门一米的地方是警戒区,不能靠近。那一头又是供排泄的茅,仅剩下大约不到四米的一段,从茅那往外排列着一个储存凉水的玻璃钢水罐,直径差不多有半米。再有一个装热水的大号保温桶,旁边还有一个头号的垃圾箱,占地都不小。又有一摞盛鸡蛋的塑料周转箱,再加上一台热水机。地方差不多就占满了,只剩靠近板的窄窄的一条,仅能容纳四五个人站立。即使能坐,也没有东西可坐,冷热水桶、垃圾箱都一米多高,个头矮的根本坐不上去。况且喝水容器上坐人也不卫生,垃圾箱太脆弱也坐不住人。那个鸡蛋箱子高矮倒是挺合适,可又不能坐。
我们号长刘哥进来一年多了,也是从基层一点点熬上来的,当过管账的,刚升任号长不久,还能体会到大家的艰辛。一次,又进来几个新收,要参加值班了,刘哥发布说,夜里值班累了,几个人可以轮换坐到茅的隔离墙上休息一下。按照这里的规矩,放茅时人的脑袋要落入观察孔的视线之内,那个本应起遮羞功能的隔离墙修的很矮,也就六七十厘米高,蹲在那里露着脑袋倒是正符合要求,可放茅时,脱下裤子瞬间,下面的“小脑袋”也露出来了。好在号里没有异性光顾,连管教都是男的,估计有女管教人家也不上这来。虽然遮羞的功能差一些,可作为休息的座位还正好,可以给值班人提供一个坐处。即便只是轮流坐一会儿,也比硬生生干站两个小时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