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相回炉(1)
刘队当初“劝”我进1000元钱的时候,语言委婉动听,循循善诱,也有打动我的地方,特别是那句“来这里面并不可怕,关键是——人别吃亏。.”想想人家一分钱都不进,自己都进了1000元钱了,这在经济上已然是吃了大亏,还“人别吃亏”,显然这“亏”指的是其它非物质方面的东西。笔者天真,对刘队的话真就相信了,觉得来到一个新环境,花钱买平安,花1000元获得一个和谐安定的生存空间也值得。何况,人家刘队说的“以后也不用进这么多了。”我理解这就是一种承诺,意味着这钱还有一定的有效期、保质期,性价比还是蛮高的。这钱也就顺利地打进来了。
然而笔者错了,又想错了。以后的事实证明,我所期待的那种和谐安定的生存空间是那样的短暂。我的遭际充满着诡异的变幻,令我应接不暇。
进甲六的第二天中午,刘队适时给我来了一套晴空霹雳。晚上,我试图以“四两拨千斤”应对。和刘队“聊”过之后,刘队脑筋灵活,既然“下马威”已然施过,当然也没有必要一条道跑到黑。针对我的“实际”,立即调整了对我的政策。一般地说,“胡萝卜加大棒”、“打一巴掌揉三揉”这历来都属“领导艺术”的范畴,是某些领导统驭部下的不二法门。刘队这样一个有着多年在领导身边当秘书的经历,且自己又有多年领导资历的人,不会不深谐其中奥妙。.尤其又在号里有一年多的实践经验,作为一个胸有沟壑想有一番作为的号长不会不对此种伎俩运用纯熟。后来对我主要是使用“绥靖”政策,以“胡罗卜”和“揉三揉”为主。当然,尽管刘队后来喂了我好多棵“胡罗卜”,也揉了好几揉。但始终也没有放心地舍弃手中的“大棒”和“一巴掌”,只不过因人因时制宜,是把明晃晃的可导致“直接对话”的那一套收起,换上了一只隐形的、假手于他人的。
我的1000元到位后,刘队还是采取了一些行动,为我落实了一些待遇。表面看来我的地位可谓蒸蒸日上。座位已然到了管账的小卫的旁边,专等着他出号接过他的帐,荣升“管账的”了。从座位看已经俨然号里的第四号人物。铺位也到了老信的旁边,接近铜角了。吃饭时的席位也连升几级由“末座”,换成了“打横”,而且还是个“西向坐”,与刘队面对面。这一切在甲六里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每天“写作”、聊天、下棋,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况且前途无量,还有等着接小卫的“管帐的”一职,成为一名“公职人员”的美事在向我招手。一时竟有点沾沾自喜,忘了这是在牢中,更忘了这是在刘队统辖的甲六里。
正可谓佼佼者易折。在刘队的眼里我还有着进一步开发的价值,如果让我这么一直“沾沾自喜”下去,对我进一步的深度开发就会失去了“把柄”。在刘队设计的套路中应该有一个关键环节,就是为我再预留一个上升空间。现在显然我面临的这个空间已然没有多大量了。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人失去前进的动力。刘队为了勉励我继续前进,积极寻找为我寻找这样的空间。既然上不去,那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拉下来了。我是后来才明白了这个道理的,可当时却浑然不觉,竟然主动给刘队提供了这个机会。
这要从我的病说起。本人患有高血压症,需要每天服药。进了看守所后,没有血压计测量了,我就只好按照平时一般情况下的用药量服药。到底药量是大是小,血压是高是低,只有听天由命了。
大约是进了甲六二十多天以后,正是一个星期五,号里打扫卫生的日子(这个日子赶得可真不好)。早上起床后,我感到头部有点不舒服。以我的经验感觉可能是有点血压偏低了。后来我到了另一个看守所,请那里的狱医给我测量了一下,血压果然还剩60/90。高血压已变成了低血压。都说号里治百病,我总以为也就是治点头疼脑热之类,万万没有想到它还能治高血压。可自己当时并不敢相信。万一是高了,又少服了药,万一出现后果,会很严重。如果最后人出了看守所倒是自由了,可半身不遂浑身哆嗦了,那可太悲催了。所以我想请所里的狱医给测量一下。依照社会常情,这并没有什么,人有病看看医生,还能有什么忌讳吗?这是很正常的事。后来我到一个区级的看守所的经历也说明这确实也没有什么,完全是一项很正当的要求。就是管教们也不愿意里面出才,更不愿有人小病酿成大病,给所方找麻烦。区所里还经常有狱医主动到号里巡诊呢。
在市一所里狱医是个劳动号,由于医疗手法独特,号里人都称呼他“蒙古大夫”。平常根本就看不到他,我在市一所待了两个月,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号里谁要想看病都要先申报,通过号长再报告给管教,然后狱医才能来。还是按照我的“一般经验”,报告一下管教,叫一趟狱医,对于号长来说,也是“正当防卫”。号长应该也不愿意自己号里出现小病酿成大病的现象,或是整天有一个才病歪歪待在号里。报告一下号里有病人,对他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但我还是谨慎了一下,先找小卫,问问这上面有什么“规则”没有。卫先生表示,这是大事,他也没遇到过,提供不出什么参考意见。
我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好直接向刘队报告了,就找到刘队。
刘队听了我的要求,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脸色马上就不好了,当头来了一句:“你想让大夫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