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算番外的故事 霓裳（中）
“悦伶是吗？”
李琛恭敬地站在皇上身边，垂着眸子。
“那舞伎，叫悦伶是吗？”
久久不能回神的李琛被皇上身边的太监轻轻撞了回来，连忙跪下去。
皇上不知怎的心情大好，没有任何不耐，再问了一次，“她叫悦伶是吗？”
李琛握紧了拳，才缓缓开口，“回皇上，是的。”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皇上从戏台上的花旦身上收回视线，嘴角带笑，“是么……”
李琛心一紧，却只能咬紧牙，不吭一声。
说不清的悲喜交加。
青山深处，一只白兔跃上跃下，向更深处窜去。
白兔又忽然停下，直起身回头望了望，然后转回头，继续向前跳着。
“涂悦！！”
白兔闻言刹住了脚步，直起身回过头，一名白衣女子踏着气急急落下，挥开衣袖，一把揪住白兔的耳朵，面带愠色，“你又跑出去了是不是！！”
白兔挣扎了一下，然后白光一闪，竟化作了一名精致的女子模样，“哎哎哎，音音姐，你别，你别揪我耳朵啦~”
然后好不容易挣脱掉后，连忙揉揉自己的耳朵，“疼死我了……”
若音皱眉看着她，“你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涂悦闻言露出有些尴尬地微笑，“诶……嘿嘿……”
“笑！笑！你又傻笑！！”若音看见她那副样子就来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随便便跑出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涂悦眨巴眨巴眼，“可是这不是没被发现吗？”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若音气的头疼，“话说你干嘛就是不听话啊Ｃ好呆在山里不好吗？！”
闻言涂悦撅起嘴，“可是山里真的很无聊啊……诶音音姐，你出去过吗？我跟你讲，山外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若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挥挥手打断了她。
“行了行了，快点回去吧！”
说着若音摇身化作一只白鸟，见状涂悦也恢复成白兔，一鸟一兔向深山处远去。
李琛摩挲着手里的青衣，眸子暗的看不见光亮。
是谁？
回想起傍晚时分终于送走皇上后的他匆匆进了后园，却只见青衣被叠好放在柜上，仿佛从未有人提起。
但是他知道，有人着了这一袭青衣，传了母亲的霓裳，承了他多年心愿。
是谁？
他可以用悦伶回答皇上，却不能用悦伶回答自己。
那个女子，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悦伶醒来后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李琛暗自握紧了拳头，阖了眼。
“涂悦！”
猛地回神，涂悦望向若音，“啊啊？？”
“你在干什么啊！我叫你几声了都！”若音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涂悦心不在焉，“恩……那个！音音姐……”
“恩？”
“我今天……好像闯祸了……”
“你……你把人家戏班子的舞娘打晕了？？”若音瞪大了双眼，涂悦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啊音音姐！”
“我也不想啊，我本来就只是想去看戏班子他们跳舞，结果潜进去时被那个舞娘发现了，我一着急……”涂悦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就施了个法让她晕过去了……”
若音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她看见你的样子了吗！？”
“那好像没有，不过……”说到这涂悦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不过怎么了啊！？？涂悦你快说啊！！”
涂悦望了一眼若音，示意她靠过来，附耳说了什么。
“什么！！！！？？？”若音大喊一声，“你！！你穿着那舞娘的戏服上台跳舞了！？？”
“音音姐！！！”涂悦急的快哭出来，拉着她。
“你疯了吗！？？”若音大叫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说了多少次不可以在人面前抛头露面，不可张扬，你居然还去跳舞！！”
“我……我蒙着面纱……”涂悦连忙说着，“因为她好像要跳舞给很重要的人看，我，我把她打昏了我下意识就……”
“就什么？就得充当她上台！？涂悦啊涂悦！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若音着急地来回踱步，“涂悦！当初你执意要出去看看时我就觉得心跳，还好没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回来了，哪想到你这次又跑出去，还闹了这么大的事！……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她知道就知道吧！我也没做什么啊……”
“涂悦！！你是不是疯了！！！！”若音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三十年前柳树精那个事你忘记了吗！！”
“那个柳树精是因为爱上了人类男子，不光随意施法，还来求她帮忙，扰了整个山的安宁，她才怒不可遏封了柳树精，我……我不就只是打昏了一个人类，跳了支舞而已嘛！！”
涂悦说着挣脱了若音站起来，“哎呀！算了音音姐你别管我了！！”然后凭空跃起没了踪影。
“涂悦！！”
音音姐真是的！
不就跳了个舞嘛，至于着急成这样吗……
涂悦在一棵树上缓缓落下，坐在树枝上，撑着脸，望向月亮。
不知道那梨园舞娘怎么样了……
那梨园主又如何了……
她想起第一次离开山时，兴奋激动地不知所以然，人类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跟着人流进了一扇红木大门，还没搞明白位置，前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那抛起甩开的云袖，那浓妆淡抹的妆容，那曼妙妖娆的舞姿。
那一瞬间恍若回到月夜的山中，她落在山石上，合着未眠的竹妖的笛声和月光的银辉，挥开衣袖，似蝶翩翩。
像是魔怔一般，她靠到戏台边，看着那长长的流云袖，不知不觉迷了眼。
后来有人靠近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那声好听的“姑娘”将她拉回现实。
她急急回过头望去，看到了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笑意。
“姑娘，这里是戏子们上下台的位置，你这样，当心磕着碰着。”
后来她知道了，这是家供人观赏跳舞唱戏的戏班子，俗称梨园，而他是这梨园主人，只身撑起这梨园的李公子。
当晚她本想给若音带点糕点就回去，却鬼使神差地拐到了梨园后门，施了个法飞上屋檐，落在他的檐头。
她只记得当时的脸红的厉害，心突突的跳，掀开瓦盖的手也在抖。
然后她看见了烛火边的他。
他着了一身白衣，手腕翻转，带着衣袖飞扬。
眨了眨眼，才看出他是在起舞。
不同于她白日在戏台上看到的戏子，他的舞本应是柔弱无骨，男儿身而显得不自然。
想到这涂悦轻轻从树枝上站起来，运功维持住平衡，跟着回忆在月色下翩翩起舞。